燃烧荒原


少年自负凌云笔,到而今,春华落尽,满怀萧瑟。
2028夏季倒计时。

【凡柯】勃艮第红 01

乐队au

主唱/合成器柯,吉他手凡,贝斯手辰,鼓手俊。

短篇,he,三段完。ooc,自割腿肉好难吃。


01

林凡拎着外卖走下楼梯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调试设备了。舞台正上方开着几盏大灯,从昏暗的楼梯上一下子望到有点刺眼。她把头别向了墙的那一边,伸手扶了扶栏杆。楼梯有点抖,她得稳住不让外卖里的汤洒出来。

陆柯燃在舞台中间,这匆匆一瞥只给她带来了这么点信息。虽然陆柯燃的头发是浅淡的银色,远没有她肉一姐姐的红毛那么张扬耀眼。

几级台阶很快就走完了,林凡穿过空旷的观众区,想从酒吧区绕到艺人休息室去。从后台也能到休息室,但是现在台上全是七七八八的设备线。外卖洒了事小,器材摔坏事大,她才不想磕碰了大家的心肝宝贝让陆柯燃瞪她。

走到一半林凡深吸一口气,转头朝台上的人喊了一声:“吃饭了吃饭了啊!”

陆柯燃正低头按着琴键,冷不防一抬头就对上林凡的视线,就算在半暗处那双眼睛也一样清清亮亮。她觉得有点恍惚,好像不管过多少年林凡都是那种干干净净的少年,她的灵魂也和眼睛一样清澈透亮,纯粹得不掺任何杂质。后者在感应到她目光的那一刻马上咧了嘴朝她笑,歪了歪头,接着又低头去看手里的外卖。

有点可爱。陆柯燃又把头低下去,也不管半长的头发能不能遮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。

“Marco,先来看看声音效果和话筒高度。”

林凡忙应了声,把塑料袋交到安俊浠手里后没忘了补一句香菜最多那碗鱼粉是K的我下单的时候备注过了,收获了她肉一姐姐一句“那我呢”和亲切的摸头一次。林凡顶着被揉乱了的头发,瞪大了眼睛说鱼片最多那碗,刚加上的备注。

于是最后林凡顶着一头乱毛站到陆柯燃面前的时候,陆柯燃忍不住“噗嗤”一下笑出了声,像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软蹲到地上,留下林凡慢慢委屈着嘟起嘴,刚想说点什么,就见陆柯燃捂着下半张脸伸手朝后指了指:“琴在那边呢,线插上了。单块在包里,你自己接吧。”

林凡在第二次看向舞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陆柯燃今天的口红,暗红色,很适合她们这次的主题。陆柯燃肤色本来就很白,灯光一打,银发和口红一衬,更加显得苍白。更何况她脱了外套又恰好是穿一身白,高挑瘦削,像纸一样,而那一点红大概就是是这张纸上最夺目的色彩。

在林凡有限的形容库存里,陆柯燃站在那儿就跟一幅画一样好看。

舞台背后的屏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起来,红黑配色,地点,日期,乐队的名字FANXYRED,还有她们这张新EP的名字。林凡面对屏幕把五颜六色的单块效果器从包里取出来一字排开,在心里默念了一遍。

勃艮第红。

 

陆柯燃盯着林凡的背影看了一会儿,接着站了起来。她觉得有点晕,可能是因为站得猛了,可能是因为这个点还没吃晚饭,也许应该补充一句也没有吃午饭,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。她也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兴奋,总之这些情绪就像不可控的潮浪,猛地一下打过来,在视野里碎成无数细小的彩色光点,通着电。

她忽然想起了林凡一小时前发的那条微博:希望今天一切顺利,今后一直顺利。

陆柯燃已经很多次在林凡的微博看到她念叨,诸如好运,顺利,幸运之类的词,大概是她确实不那么幸运,或者说,她们的运气确实一直以来都很差。差到后来已经不再奢望幸运的眷顾,只希望倒霉之神不要再一动手指伤及无辜,把她们好不容易垒起来的脆弱的玻璃塔再次弹成一地飞灰。

这是陆柯燃离开家的第五年。

组乐队,解散。再组队,再解散。不温不火,有时候能有几场演出,再去酒吧兼职唱唱歌,勉强维持生活这样。

放在十年十五年前,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天。那时她还是家里人口中很听话的小孩,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,只是懵懵懂懂地顺从着做他们希望她做的所有事。他们说你应该去学击剑,她就去学击剑;他们说你该好好读书,她就假装已经忘了曾经梦想过做击剑运动员。他们说你应该当老师,或者考个公务员,他们说要生活收入稳定,他们还说二十三四岁的时候你应该结婚,应该生孩子。他们说。

他们说你不应该做出格的事,你不应该接触乱七八糟的东西,你最好乖乖地沿这条路走。然后这条从你出生的起就一点一点给你铺好的路,最终把你圈在某座平平无奇的小城中。

陆柯燃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对这条路产生了疑问。蜡烛跳动的火焰烧裂了高高高筑起的玻璃城墙,这点火光照亮了远处的荆棘魍魉,也照亮了湖水和玫瑰。这一瞬间她觉得这条一眼能看到底的路乏味至极,那些捆绑在她身上的条条框框都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
她不想要这样。一板一眼的打印好的白纸黑字,还不如干干净净一张白纸。就算没有笔,就算唯一的那一点红色也要割裂了自己用血来写,氧化以后只是干结的黯沉。

 

陆柯燃回过神,一想到林凡被安俊浠揉乱的头发和刚才的可爱笑容就忍不住走上前,伸出手去摸林凡的头。林凡正蹲在地上装单块,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,感觉到脑袋上那只不安分的手后轻轻蹭了蹭陆柯燃的手心。陆柯燃本来想恶作剧地把林凡的头发揉成鸡窝,被这么一蹭愣了半秒,就像被触到了什么柔软的开关,最后用纤长的手指慢慢把那头乱毛一点点理顺。

陆柯燃好多时候都觉得林凡有点像大型犬,体型不小,但是有时候傻乎乎的,永远干劲满满永远朝气蓬勃。

“吃饭去吧燃妹儿,多加了香菜的那碗是你的。”林凡头也不回。陆柯燃当然就没看到她抬起的右手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嘴唇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

八点十分,林凡背着琴走上台的时候朝下一瞥,观众松松散散地四散站着,不算多也不太少。这一瞥过后她就不再注意台下,转头去看右前方舞台中间的陆柯燃。

就像陆柯燃一旦紧张不知所措起来就会看向林凡,从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支乐队第一个舞台开始。那时候陆柯燃是站在舞台斜后方的键盘,而林凡是顶替考研离开的前辈的新的节奏吉他手,站在离陆柯燃最近的位置。那时候他们站在学校礼堂不大的舞台上,还在翻弹别人的曲子,还并不愿意去想几年后可能发生的事。

直到现在,在这个包含她们两人的第三支乐队里,第数不清多少个舞台上。一开始林凡还会去计数,后来她觉得数不清也无所谓了。只要能看到陆柯燃,只要她们还一起站在台上就无所谓,不会有事故,不会有应付不到的场面。无数次聚光灯下,无人看到的幕后,霓虹灯牌下,看不到光的夜里,她们交换彼此的目光,像浅滩里两尾渴水的金鱼,从对望里汲取氧气,以至于几乎成了条件反射。

一如此刻。

林凡轻轻扫了个和弦,失真效果带着迷幻感揭开光影暧昧混杂的昏暗空间,接着是合成器的电子音色,紧随其后而来的还有贝斯的低音,鼓点,粘腻的阳光,透光的树影,高温下昏沉的困倦,无边的旷野和无声流动的金色河流,桃子粘手的甜汁搅拌了酒精和融化的糖果,覆在皮肤表面的薄汗拥抱了一个吻。

如果这就是她们营造的夏季,林凡想,那陆柯燃的声音大概就是盛夏的大雨后地面水潭反射的冷光,堪堪维持了livehouse里燥热和冷感之间的平衡。

陆柯燃好像天生就知道演奏时该如何表现,那种在台上浑然天成的自然和独特的嗓音把人拽到氛围里,而罪魁祸首正半敛着眼睫,似乎毫无知觉。

林凡在这时候会忽然觉得陆柯燃离她很远,排练的时候,站在台上的时候。尽管第一次被她撞到一个人在活动室练歌会不好意思地朝她笑,隐隐露出不太齐的牙齿,尽管排练完她会抱着自己的手臂说马咯克今晚做下晚饭嘛好饿了。这时候她周身环绕的那种气场又消失了,仿佛立刻切换到了害羞撒娇精人格,让林凡觉得前一幕是不是幻觉。

这种反差实在太过于迷人,而迷幻感又容易给人微醺的错觉。林凡甚至想丢下拨片伸出手,如同去抓细雨里的一只蝶。

可她又不太敢,怕一用力就会捏碎这样纤细脆弱的生物的骨骼。

—TBC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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